“今晚让病人好好休息。”
完成注射之后，夕山回到桌前收拾东西。
“明早再看一下情况吧。”
“辛苦你了，今天已经这么晚了，小兄弟要是不嫌弃的话，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如何？我去收拾一下客房。”威廉跟着也要站起来。
“不必麻烦，我去你那边休息就好了。”夕山看了一眼已经入睡的少女还有那只与威廉紧紧握住的手，“想必你今晚是睡不着了了。”
“好的。”威廉感激地对夕山点了下头。
“有什么情况就去隔壁叫我。”夕山摆摆手，关上门走了出去。
随着灯光熄灭，房间再度暗了下来。
“我一定会救你的。”
握着心爱之人的手，威廉轻轻自语。
“威廉……”
像是回应威廉的话，沉眠的少女发出梦呓一样的声音。
“我在这呢，一直在你身边。”
威廉用另一只手覆盖少女的手背，低声回应。
翌日。
清晨鸟雀叽叽喳喳的声音中，威廉睁开眼睛。他感到一只轻柔的手拂过自己的头发，然后才发现自己正趴在少女的床上。他扭过头，看见少女靠在枕头上，正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脑袋，他与那双如水般的眸子对上了视线，接着自己的泪水模糊了眼眶。
“威廉？你怎了？有什么地方难受吗？还是受伤了。”少女有些惊慌。
“没什么……”威廉把少女抱在怀里，“我真的，十分高兴！”
“真是的，威廉……”少女的脸贴着威廉宽阔的胸膛，露出温柔的表情，“能再次和威廉这么说话，我已经非常幸福了。”
昏暗的走廊上，夕山打着哈欠，显然又是一宿没睡。
废话，昨晚怎么可能安心去睡？隔壁可是躺着一个重病患者呢，万一有什么情况，威廉推门进来不就全暴露了？一晚上他连盹都不敢打，现在的倦意可想而知。
但是即便如此，夕山眼神里的震惊和疑虑却是掩盖不了的。他在昨晚翻阅了威廉的炼金笔记，毕竟漫漫长夜要是不看些啥的话也太难熬了，虽然威廉这种野路子出身的家伙记录的玩意八成会很奇怪，但如果能让人会心一笑也不失为一种打发时间的方式。
可就在这杂乱无章的笔记中，夕山发现了一道炼金式，一道让人着迷的公式。他对这道炼金式看了很久，想要看出其中的漏洞或者不合理，但他失败了。在这垃圾堆一样的公式堆中，居然真的存在这么一道正确的，天马行空般的式子。
可理论虽然成立，但实际是否可行呢？于是他在后半夜鼓捣着威廉房间里的炼金设备。终于在破晓时分，夕山从坩埚底部刮下了一层薄薄的黄色颗粒。
制备成功了——那个看似荒谬的理论确实可行。
夕山将这些颗粒倒入小小的玻璃瓶中，对着窗外的霞光看去，这些颗粒发出黄金一样的光芒，这一刻夕山仿佛看见了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，然后地平线上升起了太阳。
他打了个冷战，妈耶，好像整出了不得了的东西……
威廉离开房间，看见对面夕山脸上的黑眼圈，还有那种看自己像是看珍稀动物的眼神。
“额，昨晚又发生了什么事吗？”
“确实有新发现。”夕山点头，收起有些夸张的表情，“不过我们先商量接下来的行动。”
“明白。”威廉点头，“稍等，我先做一下早餐。”
“需要帮忙吗？”
“不用了，你可是客人。”
“哦。”
夕山应了一声，坐在餐厅的桌边等待，很快房间里弥漫着食物的清香。不久后威廉端着布丁和苹果派出来了，在给病人送去食物后，威廉回到餐桌旁，看着少年大快朵颐。
“想不到威廉你手艺居然这么好。”夕山吃完自己的份，意犹未尽地允吸着手指，“不去开店真的可惜了。”
“有机会的话，我会去尝试的。”威廉笑着把自己的那份也递过去，“你吃吧，我在厨房吃过了。”
“真的？啊呜，威廉先生你真是个好人！啊呜，啊呜。”夕山一边给嘴里塞着苹果派一边发卡。
“好人么？”威廉看了眼自己的手，不由得苦笑着摇头，“我可算不上啊。”
在夕山啃完早餐的时间里，威廉整理了一下情绪，问道：“那么今天就由我去收购铁矿石对吧？”
“没错，今天之内完成收购，这里大概有四十枚金币，能收多少就收购多少。我会去准备马车，在黄昏之前我们把所有矿石运到城外。”夕山拿出一袋金币，放在桌上，“至于你的那份，等我们返回公国，我再按着当地市价给你。”
威廉拿起钱袋，掂量了一下，觉得有些烫手。
“还有什么问题吗？”夕山看出了威廉的迟疑。
“因为小兄弟你开的价钱太过美好了——说实话，我不觉得自己有被这么优待的价值。其实只要你能治好她，这些矿石我都可以白送给你，毕竟这也是我本来的目的。”威廉回答，“你给的太多，交易明显不对等，我反而不敢要。”
“确实如此，但在我看来，威廉先生你有这样的价值。”
“方便地话可以告诉我详情吗？”
“会的，即便你刚才不提起，我也会说的。”夕山点头，“我可不是什么隐瞒关键信息的魔鬼，我订立的每一份契约都会告知事实。”
“首先，对于你们来说，收购矿石不代表契约的结束。大量的收购行为必然会引起格拉摩根伯爵的注意，继而会派出人手调查，所以原本的计划就是让协助者随着我返回公国。”说着夕山看了一眼一旁的房间，“像你们这种特殊身份的人更是留不得。
“我好像明白了。”威廉用手扶着下巴，他沉思了一会，“你们支付的报酬里包括了行动人员撤离和安置的花费对吧？”
“是啊，师傅这儿待遇和福利还是不错的，你可以考虑一下长期合作哦。”夕山点头，“而对于我来说，契约达成的条件是彻底治好那位姐姐的病。我带来的药物并不多，而且也只是随身应急用的，还不是专门对症的药。如果要彻底治愈痨病，至少得疗养一年时间，加的夫这座城显然没这条件。”
“但是到目前为止，这些都只是属于正常交易的范围。而现在你开的价格已经超了。”
“是的，原本契约的内容确实如此。至少到昨晚为止，我的打算还是按照统一的价格收购矿石，不管是你自己的还是今天购入的。”夕山没有否认威廉的话，“但现在情况变了，还是特别大的那种，大到我没有权限追加修改的程度。一切需要等师傅回来亲自和你拟定，所以就得先展示诚意咯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威廉不解，“什么追加修改？什么权限？”
“因为这个。”夕山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水晶瓶放在桌上，里面的黄色颗粒自然而然地散发金色的光，“首先我要对威廉先生道歉，昨晚没有征得你同意，我就私下借用了炼金设备。”
“没关系，反正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。”威廉看着水晶瓶，觉得里面的东西有些眼熟，“这个是——‘黄金’？”
“‘黄金’吗？确实是个很合适的代号。”夕山眼皮跳了一下：“果然，你已经炼制过了。”
“是的，只可惜并非这我所想要的东西，如果你对这个有兴趣，连同配方都可以一起拿去。”
“威廉先生，你真是高风亮节！”夕山十分感动，他用纸巾擦了干净手，从椅子上站起身，走到威廉身边，“坐拥如此伟大的发现居然还这么淡泊名利。”
“？”
“这个发现可是代表了一个新的时代。”
夕山用手指蘸水，在桌面上写下那道炼金公式。
“而你将成为这个时代的奠基人——只不过不是在当下，甚至不在我们有生之年的未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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